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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Part 3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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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,你一直都在

3年後。

在英國某個都市氣息濃郁的城市中的某處,有個中式風格的甜品小店,女店長坐在店外露天的白色藤椅上在這閉瑕的午後,享受著難得的陽光。

金色的陽光鋪灑在她烏黑頭發的表面,她閉著眼睛,靜靜地聆聽街上川流不息的車輛的鳴笛聲,嘴角向上彎,臉上露出好看的梨渦,在金發碧眼的老外眼中,這樣的畫面有種童話般的夢幻。

“好美!”甜品店內,服務生Denny沈醉地看著女店長的側臉,用著蹩腳的中文感嘆道。

Denny是個二十歲左右的英國小夥,他是雨桐母親收的唯一一個徒弟。在母親生病期間,多虧了Denny一家的照顧——Denny一家是母親的房東,他和他的家人都很善良,平日就對母親照顧有加。在母親因生病失去工作時,他們不僅無償地將房間斷續給母親住,還更加細心周到地幫助母親,如果沒有他們一家,母親不可能在那麽好的醫院裏接受治療,雖然最後還是無法挽回她的生命。

雨桐的母親原本是當地一家五星級酒店的甜品師,在三年前的體檢中被檢查出胃癌後便被酒店給解聘了。在母親確定她的病已治療無望後,放棄了治療,省下昂貴的治療費用開了這家甜品店。甜品店開張後,Denny拜雨桐的母親為師,跟著她學習中式甜品和中文。

這時,店裏來了一個中國老奶奶,他跟Denny比手劃腳了好半天,Denny還是一臉茫然地看著客人。雨桐連忙走進店與老奶奶溝通,老奶奶用著非常濃重的廣東腔要一份芒果班戟,Denny學的是標準普通話,自然聽不懂老奶奶在說什麽。

雨桐卷起袖子準備親自做一份,Denny見狀沖上前,比雨桐先一步拿到食材,對雨桐笑笑,“我來!我來!”

雨桐只能無奈的撅撅嘴,看著Denny忙活。

其實雨桐自從到英國來照顧母親,跟著母親學做甜品,在做吃的上面已經有大大的進步,做出的東西至少能吃了,甚至有幾樣甜品已經可以跟Denny做的不相上下,可是Denny依然對雨桐初到英國跟著師父學甜品時,對食材對制作場地的破壞力心有餘悸,因此,能不讓雨桐做甜品就盡量不要讓她做。

“雨桐!”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。

雨桐轉頭看去,洛晨站在店外,沐浴在陽光中對她微笑。

“哥!你來英國怎麽不提前說一聲!”雨桐驚訝地說道。

“呵呵,就是想給你個驚喜!”洛晨的笑容依然如冬日暖陽般和煦,“忙了那麽多年了,應該給自己放個假!而且我還帶來了……”

洛晨話還沒說完,一個粉紅色的身影突然竄到雨桐面前,“surprise!”

雨桐嚇得退後一步,她楞楞地看著面前頭帶粉紅蝴蝶結,身穿Hello kitty鬥篷,魔鬼的身材,芭比娃娃的臉孔……不是Lucy還會是誰?

“Lucy姐!你怎麽會來……”雨桐更加不可置信地看著Lucy,當她看到洛晨和Lucy緊握的雙手時瞬間了然地看向洛晨,“原來我未來的嫂子就是Lucy姐啊!”一年前洛晨告訴她,他喜歡上了他的鄰居,可她怎麽忘了,Lucy就住在洛晨家樓下啊!

洛晨內斂地笑笑,Lucy迫不及待地蹦上前給雨桐一個大大的擁抱,“雨桐啊!你還是那麽可愛!”

Lucy拉著雨桐聊了好多好多她和洛晨的戀愛史中有趣的事,雨桐從一開始見Lucy的尷尬到後面倆人聊的話題竟然滔滔不絕,要不是傍晚的時候甜品店即將迎來高峰和洛晨的催促,Lucy真有恨不得抱著雨桐的大腿徹夜長談的架勢。

時間匆匆過去數日。

Denny發現雨桐越來越喜歡在閑暇時候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發呆,“雨桐,你怎麽了?”

“沒,只是在追憶罷了。”雨桐嘆了嘆氣,這幾天總是想起洛晨和Lucy回國前來跟她道別,Lucy最後的那一句,“雨桐,他,還在等你。”

他……

3年來,他就像一個心中的烙印,無法忘記,可是一想起,心就會狠狠地抽痛。

雨桐不敢想他的名字,不敢想他的樣子,不敢去觸碰任何與他有關的回憶。

她不敢,偏偏回憶卻常常糾纏著她,讓她受盡煎熬。

一陣連續性的電話鈴聲使得正在查“追憶”是什麽意思的Denny放下手中的漢英詞典,接起電話用流利的英文說了一遍,又用蹩腳的漢語說了一遍,“你好,這裏是花開甜品店,請問您需要什麽甜品?”

掛完電話的Denny臉上燦爛的笑容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七色彩虹一般,握緊拳頭,嘴裏不停地重覆著,“YES!YES!”

雨桐莫名地看著Denny。

“Oh!天哪!雨桐!你肯定想不到這一通電話要了多少我們的甜品!兩百份!做完這一單我們今天可以提前休息了!”Denny一邊照著訂單準備食材一邊興奮地說道,“而且他們指定要你送去,好像還要跟你簽訂長期合作的協議!”

“真的?”雨桐聽後眼睛一亮,快步走到Denny身邊幫忙。訂甜品的水晶休閑娛樂會所Denny和雨桐並不陌生,當雨桐聽到接到大單的時候也立馬想到了這個會所,這個會所從一年前就開始時不時地訂他們店的甜品,那時母親剛剛過世,店鋪沒有活招牌,生意很難做下去,差點連食材都買不起了,還是有了水晶休閑娛樂會所的關顧後,甜品店的生意才越漸好了起來。

只是令雨桐不解的是,水晶休閑娛樂會所並不在甜品店附近,甚至距離不是一般般的遠,他們每次都是派人開著商務車來取走訂好的甜品,他們沿途不缺幾家獲好評的中式甜品店,為什麽就認準他們店的呢?每每想到這,Denny總會自豪地拍拍他的胸脯,說著生澀的中文,“大師在這!在這進駐!”

兩個小時後,Denny和雨桐就像一攤軟泥一樣累癱在椅子上,腰酸背痛,仿佛脊椎盤、腰椎盤統統在嫌棄它們的主人。

Denny看看墻上的掛鐘,提醒雨桐道,“他們的人就要到了,馬上,你要不要去打扮一下?”

沒有多餘力氣地雨桐解開圍裙,拍去身上殘留的白色粉末。

不一會兒,會所的商務車開到店前,車上下來七個保鏢一樣穿著的黑衣男子,面無表情地把店內打包好的甜品抱上車。

雨桐和Denny依然癱在椅子上,看著他們搬運。一來已經習以為常了——他們每次來都是這樣,二來他倆真的不想動了—,。—

黑衣男子搬完甜品後,到雨桐他們面前迅速地從口袋裏掏出一紮的錢把賬給結了,還給了有史以來最多的小費~樂得雨桐和Denny滿眼都是“money”“money”。

“老板,今天請跟我走一趟。”其中一個黑衣男指著敞開的車門,面無表情地對雨桐說。如果不是每次見他們都是這個表情,不然雨桐真的會把他們當作黑社會的綁架集團……

“噢,好!”雨桐叫Denny先把錢收好後,弱弱地應了一聲,心有膽怯地上了車。

“誒!等等!”Denny想叫住雨桐,提醒她抹去臉頰上的面粉,可當他把錢收好走出店門,車門已“砰”地一聲關上,緩緩向前駛去。

雨桐下車的時候,天色已經暗了下來。她擡起頭,漆黑的雙眸剎那間被面前如同五光十色的水晶般的建築物點亮。

七名黑衣男子走進會所後抱著手裏的甜品分道揚鑣,只有一名黑衣男子叫雨桐跟著他。她默默地跟在那名黑衣男子身後,眼睛好奇地四下環顧。她曾經在電視臺裏看過關於水晶休閑娛樂會所的介紹,水晶休閑娛樂會所是英國知名的高級娛樂會所連鎖,會所老總是個在英國白手起家的華商,而她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會所的總部。看著總部奢華的裝飾看,雨桐只能說水晶休閑娛樂會所在電視臺裏實在是太低調了~

腳步在一間豪華包廂門前停駐,門口站著一位穿著旗袍的金發美女,她瞄了一眼黑衣男子懷中的甜品,便輕叩包廂門,待裏面有了回應,才點頭示意讓黑衣男子進去。

黑衣男子進門後極其專業地打開打包箱,將裏面的甜品分發給在場的每一人品嘗。雨桐不喜歡這種燈紅酒綠的夜店,只是靜靜地背靠著門後站著,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。不一會兒,雨桐就聽見他們端著甜品開動的聲音,時不時地還有人小聲地跟身邊的人討論著,“這味道很不錯啊!”“嗯,正宗!美味!”……

“哈哈哈!這就是我們林總向我推薦的甜品啊!”包廂正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,“今天,我把這家甜品點的老板也請來了,正好當著林總這個媒人面前,與老板簽訂一份長期合作的協議!”

雨桐聽得出,說話的人正是電視裏采訪過的水晶休閑娛樂會所的老總,雖然不知道他口中的“林總”是何許人也——也許只是曾經到過她店裏吃過甜品的顧客吧,但她聽到老總說要跟她簽協議,立馬擡起了頭,看向包廂的正中央。

雨桐禮貌性地臉帶微笑,可是看到老總身邊的人時,笑容頃刻間僵住了。

而老總身邊的人顯然沒想到有這麽一出,怔怔地看著門後的雨桐,眼底泛光。

原來,這單生意是他介紹的……

原來,他一直知道她在這裏……是他一直默默地幫助她……

原來,他一直都在……

倆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,雨桐的腦子裏,他們曾經在一起的畫面就像決堤的洪水,伴著五味雜陳的心情狠狠地湧上來。她驚訝、心酸、激動、其實很開心……各種紛亂的情緒像一條麻繩擰在一起,攀上她全身。

她只想逃。

雨桐轉身邁開步子向外走,什麽協議什麽生意她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。

她的痛楚從心臟開始蔓延,不聽使喚地錘擊著她每一寸血液,眼淚在華麗而漫長的走道上飄飛。

林涵見狀,敏捷地跨過前方的障礙物,追了出去。

“雨兒!”林涵追上雨桐,從雨桐的身後猛地將她抱在懷裏。3年來,他知道這個傻瓜為什麽會不辭而別,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氣,他知道她的脆弱……他默默地守候著她,是為了他們重逢的時候,她可以平靜地看著他,聽他的解釋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逃開……

可是,他想不到他們竟是這樣的重逢。

可是,既然重逢了,他看見了她,怎麽可能再讓她從自己的身邊逃開。

時間就此定格,雨桐像是被抽去了體內所有的力氣,無力掙開,任憑他抱著,一動不動……應該說,她舍不得這個擁抱吧……

他的身上依然是淡淡的薄荷香,他的懷抱依然是那麽的溫暖,他的氣息依然是那麽的熟悉……

“雨兒,離開這麽久了,”林涵緊緊地抱著她,聲音如深夜般低沈,“該回到我身邊了吧。”

“柳星兒,她……”雨桐想起3年前醫院的那一幕,心又再一次千瘡百孔。

“我根本和柳星兒沒什麽。”林涵掰過雨桐的身體,讓她面對著他,“那一切都是林艷萍設計的,她買通柳星兒來拆散我們,讓我無心顧及我爸爸留給我的家業。”林涵深邃的眼眸中燃起兩簇慍火,要不是在林盛榮生前的幾個心腹的幫助下,他坐上了榮盛集團總裁的位置,林艷萍憤怒地拆了柳星兒那座橋,柳星兒良心發現到他面前道出實情,他才知道林艷萍的計謀,他更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雨桐。

“雨兒,對不起。那天的那個病房裏住的是我的父親……而他在那天去世了……”林涵哽咽,“因為他病情加重,所以我做了當天最早的飛機回去,沒來得及跟你說,是我不好。”

雨桐圓睜雙目看著林涵,眼淚如珠劃下臉龐。聽著林涵的解釋,她的腦袋就像被轟炸機頃刻間炸空了裏面所有的東西,剩下的,是連綿不絕的耳鳴……

“那麽,”雨桐握緊拳頭,使自己鎮定下來,“你那天,想要跟我說的事是什麽。”

“我的身世還有我的家庭。”林涵頓了頓,帶著雨桐向樓頂的咖啡廳走去。

在咖啡廳內,林涵把他的一切毫無保留地都告訴了雨桐。

雨桐拿著簽好的店鋪合作協議,雙目呆滯、精神恍惚地走進甜品店,這可嚇壞了剛送走最後一位客人的Denny,他緊張地攬著雨桐,“What’s your happen?”

“是我,原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……”雨桐顫抖地環抱住自己,蹲在地上,放聲哭泣。抑制了太久的情緒,終於在這一刻爆發。

“你,今天在水晶會所見到了你心裏的那個人嗎?”Denny也蹲下身,輕拍著她的背,試探著問她,一字一字說得很小心翼翼。雖然雨桐很少跟他講自己的事,但是自從第一眼見到雨桐,Denny就知道雨桐的心裏住著一個傷她很深的男人。

雨桐點點頭,“是我誤會他了,是我沒有相信他,真正受傷害最深的是他,3年前在他最艱難最需要我的時候,我卻沒有在他身邊啊!”雨桐越想越內疚,哭得更兇了。

Denny默默地陪在雨桐的身邊,等雨桐漸漸平靜下來,才出口安慰,“也許這就是你們中國人常說的‘命’吧,當你不是也因為老師生病才來英國的嗎?如果,你沒有誤會他,你會選擇陪在他身邊,而放棄陪老師度過最後的時間嗎?”

Denny的話確實把雨桐給難住了。雨桐睜大眼睛看著Denny,喉嚨裏像是卡著一個大石塊般說不出聲。她會選誰?應該還是會選擇陪在媽媽身邊吧,林涵不是也在最後的時刻陪在未給過他父愛的父親身邊嗎?親情是連在血液裏的,誰也無法割舍吧……

“我現在應該怎麽做?”雨桐一邊求助地看著Denny,一邊還在抽泣著。

“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?”Denny像個長輩一樣撫摸著雨桐,語調輕柔,“準備當個美麗的新娘吧!”

“可是甜品店……”雨桐看了看手中剛剛簽下的仿佛還熱乎乎的協議。

“放心吧!這裏不是有我嘛!”Denny拍拍自己的胸脯,一副“全包在我身上”的自豪樣,可是一想到雨桐要離開,瞬間洩了氣,苦苦地笑了笑,“不過,還真舍不得你的,如果你不想走,就當我的新娘吧!”

“切!別開這種玩笑!”雨桐朝Denny丟了一對衛生眼,破涕為笑。

人們都入了夢的深夜,萬物都回歸寧靜,雨桐握著手機良久撥通了熟爛於心的號碼。

“我想回去。”

回中國,回到,你的身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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